2023年,张艺谋执导的电影《坚如磐石》在全国范围上映后,取得了当年不小的票房成绩。影片的风格、画面以及拍摄手法都巧妙地与故事发生地重庆紧密结合,呈现出一种浓厚的地方特色。张艺谋在谈及这部影片时表示,深深吸引他的是这部作品的命题深度以及在特定社会环境中对人性的刻画,而故事中的人物也都设计得非常完整和丰满。《坚如磐石》所改编的故事有着真实事件的原型——重庆黎强案。
一:
2008年11月3日,重庆市发生了轰动一时的出租车罢运事件。这一天,重庆市区的街头空无一辆出租车,市民们纷纷无法打车,出行计划也因此受到极大影响。许多市民对此感到困惑,纷纷质疑“重庆的出租车到底去了哪里?” 由于打不到车,很多人不得不延误了自己的出行时间。此事引发了当地媒体的广泛关注,记者纷纷赶往街头进行采访,结果发现,所有出租车司机竟然都在罢工。当记者询问为何不拉人时,一位出租车司机回应道:“现在的出租车起步价只有5元,根本不足以支付油费。”
展开剩余84%出租车司机们表示,他们面对的最大问题是出租车公司收取的份子钱实在太高,每辆车每个月需要交纳七千到八千元,而出租车起步价仅为五元,根本没有利润可言。另外,市场上充斥着大量的非法“黑车”,这些非法车辆对出租车市场的正常运营造成了严重的干扰和冲击。更为糟糕的是,出租车司机们多次向重庆市道路运输管理部门反映问题,然而他们并未得到有效回应和解决。由于这些问题无法得到及时解决,出租车司机们终于决定集体罢工。
就在重庆出租车罢工事件闹得沸沸扬扬、风声鹤唳之时,重庆司法部门突然逮捕了一名叫黎强的人,并指控他在幕后策划并组织了这一出租车罢工事件。检方指出,黎强从2000年到2009年间,曾多次通过暴力、拦车、放气等手段,强行扰乱重庆的客运市场,扩大自己的市场份额。为了达到目的,黎强在没有道路运输许可证的情况下,非法经营了55辆客车,尤其是在重庆的沙坪坝、巴南和鱼洞等区域,非法获利达到1840万元,其中违法所得高达480万元。
检方进一步指出,黎强为了实现市场垄断,指使手下多次围堵、砸毁公务用车,严重扰乱了社会秩序,甚至与执法人员发生冲突,致使数名警员受伤,情节极其恶劣。警方还在调查中发现,黎强旗下的公司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问题,漏税比例高达70%。因此,检方认为黎强涉嫌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并指控他策划了这起出租车罢工事件。黎强对九项指控一概不认罪,表示他只是非法经营罪和隐匿会计凭证罪的嫌疑人,并坚决否认与出租车罢工事件有所关联。
二:
黎强坚决否认他领导了黑社会性质的组织。他称,自己的公司自2000年起就通过合法手段招聘员工,并且这些员工并非检方所称的黑社会打手,专门从事违法活动。他也否认自己背后有任何保护伞。
那么,黎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回溯到上世纪90年代,黎强和妻子在下岗后创办了“渝强实业”,并在2000年趁重庆西彭至朝天门线客运需求大的机会,迅速购入了11辆中型客车进行运营。在与合法运输公司竞争的过程中,黎强采取了拦截、围堵公交车等手段,抢夺了西线的运营权。此后,黎强不断扩展他的业务,2004年,他又购入了30辆环城巴士,非法进入重庆巴南区运营。
2007年,黎强旗下的“渝强实业”拥有22辆公交车,其中12辆属于非法运营。在占领重庆公交市场的过程中,黎强多次指使手下通过暴力手段争夺竞争对手的生意,甚至公然打伤执法人员。尽管如此,黎强仍被许多司机认为是一个仗义的“老板”,他对待司机非常好,能够为他们提供更多赚钱机会,而且与其他民营公司相比,渝强实业收取的管理费用较低。2006年,重庆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市政府开始对公交车运营进行改革。黎强趁机通过收购民间客运公司来扩大自己的业务,在多个方面不断壮大自己的企业。
然而,黎强并不满足,他在2008年8月9日时,派人抢走了某家民营公司的一辆客车,甚至将司机强行带走。至此,黎强的公司已经占据了重庆客运市场25%的份额,拥有了100条公交线路和500多辆出租车。警方调查时发现,黎强正是11月3日出租车罢工事件的幕后黑手。渝强实业的员工证实,黎强在事件发生前一天曾召集司机和车主开会,商议如何策划这次罢工。从这些证据来看,黎强确实与出租车罢工事件有关,但他始终否认自己犯有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认为自己的行为只是行业竞争,最多也只是民事纠纷。
三:
黎强案的发生引起了重庆市乃至全国的广泛关注,随着案件的进一步深入,媒体对黎强以及他的公司是否涉及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的争议展开了热烈讨论。一部分律师认为,黎强仅仅是领导公司进行普通的经济犯罪,远没有达到黑社会组织的标准,而法院则认为,黎强通过其公司员工进行犯罪活动,已经构成了黑社会性质的犯罪。持有异议的律师认为,黑社会性质的组织是介于犯罪集团与传统黑社会之间的中间状态,这类组织往往具备较为稳定的组织结构和暴力行为,然而,黎强的公司并不符合这些特征。
检方认为,黎强创办渝强实业的目的就是从事违法犯罪活动,因此其公司应当视为黑社会性质组织,但这一认定也受到质疑。渝强实业主要涉及经济犯罪,如偷税漏税、做假账、非法竞争等,并没有明显的暴力行为。尽管黎强的公司采用了不正当手段与同行竞争,但这并不能证明他是黑社会的首领。更有司法界人士认为,法院对于黎强犯罪的定性有偏差,黎强更可能是一个为了经济利益进行不正当竞争的企业家,而非黑社会的领袖。
四:
尽管黎强案的“领导黑社会组织罪”引发了广泛争议,黎强依然在监狱服刑,这起案件反映了我国民营企业在发展过程中可能遭遇的种种问题。《坚如磐石》这部电影正是以黎强案为背景进行创作,尝试深入挖掘事件中的人性因素,并取得了不错的票房成绩。现实生活中的故事往往比电影更加扣人心弦,充满了意想不到的曲折与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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